“她要反击了吗?这光球能穿透熊皮吗?”“熊皮坚韧,这一击还差一些吧?”“到底还年轻,有些天真了。”众人几乎已经断定了她这一击无用,但这只光球却不是向巨熊打去的,伴着轰隆声巨响,它击中了巨熊仅剩下能立足的一点孤山,随着山体向侧倒塌,借它自身坠落之力,薛四明把它对着看台外的方向打了出去。原来如此!这一场拼的原来不只是功力,还有脑子。薛四明是故意卖出破绽,选好落点,让巨熊把高台破坏成她需要的形状,一举把它送下台,令他落败。巨熊身形太重,自知不妙,连忙在空中重新变形回修者,试图稳住身形。薛四明却在此时纵跃而起,凌空一踢,踢中了一块高台间迸裂出的碎石,令那边缘锋利的扁长石块向男修疾射而去,精准地砍中了他的右肩,血光一闪,将他的右臂整个卸了下来。……短短一场比试,从惊艳的折花一剑到血腥的凌厉一击,花是她,血是她,风流是她,凛冽也是她。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满场看客寂静无声。作者有话说:106◎书剑◎薛四明的比试永远这么有观赏性, 精彩绝伦,百转千回,看客们想赞叹, 又觉得赞美的语句已经在前几场中用尽,只能将潮水般的掌声送上。薛四明飞身下台,经过跌落在地的慕容余时, 他捂着尚喷血的创口, 疼痛难忍, 却还是张了张口,挣扎着想挑衅一句什么。但她并没有多分给他哪怕一个眼神,径自于他面前掠过, 连他想象中的奚落都无,仿佛台上刚刚给她造成了很大麻烦、被她用闪亮眼神专注凝望着的敌手, 此时已经失去所有价值。从某种角度来讲,薛四明也是真的无情,被她战胜过的目标便不再值得她多看一眼。比试台上,成者为王。败者自然未必为寇,但慕容余这种人仇家甚多,此时又断了一臂, 传出去会有多少人找上门寻仇、他又会有什么下场,都是未知之数。单这看台之上,此时便有人蠢蠢欲动, 不过是给主办方一个面子, 不好在华山会场出手,准备等到他离山后再伺机而动罢了。薛四明在梨树下挖了个坑, 埋掉了她的两柄剑。剑修们对剑总是有些特殊感情的, 哪怕只是陪伴过她短暂一程, 也该得到认真的对待。不少人站在不远处看她埋剑,薛四明虽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围观的,但也只能由得他们去。却不知他们正在心下惋惜,这两柄长剑如未被毁,也许本可以在三界兵器谱上占据一席之地。甚至伴着薛四明越走越远,在史书传奇上镌刻其名。他们想得实在太多,其实就连薛四明这个身份,在试剑会结束后,也未必还会再次露面。薛宴惊有多擅长制造一段传奇,就有多擅长让这段传奇随时光消逝。她认认真真埋好了剑,起身时梨树枝头恰恰落下一朵梨花,点缀在剑冢之上。———晚膳时分,掌门挤进薛宴惊的房门,失去了往日的活泼,心力交瘁地瘫倒在她和燕回面前。燕回古怪地看他一眼:“您不是和华山那群长老集议去了吗?莫非是意见不合改成武斗了?”“别提了,”掌门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,“与他们一席话,比和鬼族大战十天十夜还要蹂躏人。”“是因为慕容余吗?”薛宴惊问。“是,”掌门揉了揉肚子,“他们讨论了一整日如何保障选手安全,期间吃了三顿午茶、两顿晚茶。”“结果如何?”“结果就是没有结果,以前怎么办今后还是怎么办。”“意料之中。”薛宴惊毫不意外,毕竟选手们也不是傻子,眼看情势不对自会认输,如她一般倔驴似的非要硬碰硬的实在不多。顶多再给他们备个能发射烟花的手链或者指环,以便他们说不出话时可以发射信号服输,也就差不多了。毕竟是刀剑相向,想要收益就要承受风险,修真界的所有比试,从来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。像慕容余这般的凶残之士出现在试剑会上,也不是头一回,比之当年从天而降的那位翻手白骨为林覆手血流成河的归一魔尊,他的恶名甚至都要甘拜下风。实在也没什么特别。既然已经胜了他,又断了他一臂,让他不能再去祸害接下来的其他选手,慕容余之事便不在薛宴惊的考虑当中了。一路打到这一步,余下未被淘汰的修者已经不足十人,其兵刃有轻剑有重剑,有硬剑有软剑,有单剑有双剑,倒是十分平衡。闲时,薛宴惊又乘着步辇去山下找了家铁匠铺子,临时铸剑怕是来不及赶上下一场比试,她便在铺子陈列中挑了两把趁手的剑,留出一柄备用。为取个好彩头,她将一把命名为“不折”,另一把则名“不断”。燕回听说后,沉默良久。掌门在一旁感叹:“可见当年的‘斩龙’已是超常发挥了。”“……”燕回大概也这样想,只是没当着师妹的面说出口。“说起来我一直想问,你的斩龙金剑之名是取自那句‘剑术已成君把去,有蛟龙处斩蛟龙’,”掌门又问,“还是‘食熊则肥,食蛙则瘦,吾将斩龙足,嚼龙肉’?”“有蛟龙处斩蛟龙!”没有记忆的薛宴惊仍然斩钉截铁。———接下来一场,与薛四明对战的女修,用的是一手极为特别的“书剑”,将剑锋藏于书海之中,书香之中又饱含剑气威势。这书剑实在太奇妙,上台后,两人互相见了礼,说了声“请”。女修先未动手,而是抬腕掷出一只骰子,薛四明好奇地盯着,只见那骰子上刻的却并非点数,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。女修掷出了“束缚”后,这二字便忽然变宽变大浮于空中,泛着淡淡的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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